「你平常會說這兩個字嗎?」那天聊天這麼問Mars。她沒多想就回:「不會。」說的很果決,但不難想像。
因為她承認自己很叛逆,青春期跟家人關係緊張,離家多年,怎麼可能是把那兩字––像應允––掛在嘴邊的人。不過這都過去了,僅是人生片段,她後來還是因奶奶的緣故回家了,而且用那兩個字開了店,說不出口但行動,也算是應允了。
她的店叫「好呦珈琲」,店名聽來像應允,有什麼都好什麼都OK的感覺。門口的鹿角蕨等上百盆綠色植物,一旁有自動澆水系統定時噴灑,水氣瀰漫,讓人沒入座就覺得心情舒爽,好像聽到身邊人說好呦,覺得一切都好呦。
這局面得來不易。Mars說,她還讀五專就在咖啡店打工了,當年時薪才50元。那時屏東市區最熱鬧的「五條通圓環」還沒拆,她在圓環旁咖啡店打工,「那年代店家只賣咖啡,不像現在這麼多元」,那是她最早認識咖啡店的樣子,也是至今最喜歡的模式。因為太愛純然品咖啡的氛圍,她不僅打工還決定以沖煮咖啡為業。這青春懷抱看來閃亮,但可惜與爸媽想法相違,她叛逆,負氣離家,讓咖啡轉瞬失溫僅餘苦味。
後來幾年她在台北的日系連鎖咖啡店工作,與家人隔的很遠,以免夢想被刺破。直到再後來意識到向來最親的奶奶年邁老衰,「才覺得該回來了」。
「剛開始在火車站附近開咖啡店,」Mars說,「是一直以來最想要的樣子,只賣咖啡跟蛋糕。」但後來發現好像不行,她沖煮咖啡沒問題,但每天營收不到一百塊。後來把在日系連鎖咖啡店學到的料理技能全用上,慢慢加入早午餐,營業才見起色。只不過創業初期終難縝密盤算,來客多了也才發現營業空間太小,不盡舒適。她最後打掉重練,搬到屏東玉皇宮附近的自立路上。
現在到好呦,Mars最推薦的還是手沖咖啡,但菜單加上歐姆蛋咖哩飯、義大利麵、輕食甜點,與剛創業時完全不同的風格。很多客人偏愛口味多元、鹹甜葷素都有的熱壓吐司,Mars聽了露出小得意神情說:「因為吐司是自己做的,只加新鮮酵母、鮮奶不摻水,比較健康,吃得出來。」除此之外,店裡的餐食甜點也是店家手做,大概只剩義大利麵不是自己?。
這樣一家咖啡店,跟她最原始的想像不太一樣,但Mars現在沒那麼叛逆,比較會處理衝突了。就像剛搬來新地點,媽媽建議,「既然開店就要趁年輕衝,把桌數開到最滿」,她嘴上沒說「好呦」但還是試了一陣;那是應允,也算是修補關係的行動。只不過到最後發現不行,她跟夥伴惠萍兩個人四隻手,忙不過來時會口角,且現場空間太緊迫,人與人間太擁擠了也不自在。最後還是把桌椅全搬回倉庫,讓自己跟來客都處在最舒適的狀態。
最近店裡正舉行排灣族新銳藝術家磊勒丹‧巴瓦瓦隆的壓克力畫展,〈人與山洞-1〉等十餘幅畫作一字排開,或帶點迷幻曖昧的粉紅,或讓人覺得溫暖的黃棕色,又讓整家店出現不同的氛圍。
Mars說,這是她一直想營造的風格,「不管是誰,包括在這裡工作的自己,只要進來這個空間就能有幸福感」,可以隨心所欲的喝咖啡聊天,感到放鬆開心。不過她還是沒放棄最原始的想像,希望有一天店裡能單純賣咖啡,讓人感受單純品咖啡的氛圍。
這一天還有多久才會到來?會實現嗎?她說,「現在比較不會一直專注在某個點了,人生本來就有階段性,一步一步就夠了。」就像她為了奶奶回到故鄉還開了店,雖然她不愛咖啡只愛沙士,但兩人抓緊了最後時光,店沒搬前奶奶還去過好幾次,有過這些曾經,一切就夠好了呦!
好呦 珈琲
屏東市橋南里自立路188號
出處:Amazing Pingtung 2024/10月號